第一百四十五章 南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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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四十五章 南巡
和安大抵漸漸猜得出淮寧想要去哪，他對宮中地形還算熟悉，倒也很快有了眉目。
果然繞過一片假山後，就見燈火通明的千鯉池。
從前這處淮寧鮮少會來，他白天偶爾見過這千鯉池中的錦鯉也只覺得尋常並不稀奇。
直到那次顏禮深夜帶他前來。顏禮一早就先行吩咐下人將這四周都點上燭火，所以池中金色錦鯉在月色燈火下泛著金邊閃著金光，看起來別有一番韻味，比白日裏來看時不知美了多少倍。
從那之後淮寧就命人重新修繕了此處，尤其時夜晚時的燭火，一定要燈火通明叫人能清晰可見的看清池中錦鯉的形態與游狀。
淮寧被和安攙扶著走到池邊，沒有杵手杖的那只手扶住壁沿。
“都下去吧。”
淮寧低聲吩咐一眾隨從離遠些，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和安。
聞言和安緩緩松了自己扶著淮寧的手，頷首行禮後就同沈歸和幾個侍衛退至遠處淮寧身後。
淮寧低頭去望波光粼粼的水面和其中的錦鯉，再次擡眼望向對面時他忽而一陣恍惚，竟隱約窺見了顏禮的身影。
淮寧扶著壁沿的五指一緊，心跳的頻率有些不太正常。
他忽而看到那一日二人相互依偎在彼此身邊時的畫面，也看見顏禮笑著陪他餵魚的樣子。這段記憶歷歷在目，他記得自己曾經誇讚顏禮總能尋得這世間不同的東西。
而顏禮只是笑著吻過他的眼角眉梢，輕聲細語的告訴他，凡與他有關之事，事事皆會上心。
淮寧艱難的扯起嘴角苦澀一笑，隨後從自己懷中拿出那枚同心鎖。
他放在手心裏看了又看，可翻來覆去那同心鎖自然也瞧不出什麽新花樣來。
水中錦鯉眼看自己上方被一片陰影所遮擋，尚且以為是有人前來投餵，紛紛爭先恐後的聚集在了一起。
“噗通——”
隨著一聲脆響和激起水面一陣輕微的水花四濺後，方才聚集在一起的錦鯉紛紛又四散開來。
淮寧俯身低頭，雙手扶住壁沿前傾身子去看。
那枚同心鎖落入水中後很快就沈入水底，不出片刻就消失在了淮寧的視線之中再也捕捉不到。
方才稍有波動起伏的水面忽而又恢覆了一如既往的平靜，仿佛無事發生一般尋常。
淮寧死死盯住同心鎖沈下的那個地方，幽深而黑亮的眼睛猶如深不見底的潭水。
這其中好似泛著星辰點點照亮了夜空，可細看之下卻又透著一股子冷冽的寒意，幽幽望來時，給人一種莫測高深之意。
他最後凝望一眼湖底，決絕的轉身對著身後的和安與侍從漠然道：“回宮。”
明媚寧靜的晴朗之日，蔚藍的天空之上投射出和煦的陽光，輕柔的西風和南風吹拂而過。
宮中紅木大門緩開，馬車隨從謹謹有序，雖算不上是聲勢浩大，卻也是難得一見的壯觀場面。
從前聖上聖體違和並不適宜長久外出奔波勞累，這既然是聖上繼位以來第一次南巡，諸多大臣也都紛紛請命上書奏表陛下大辦此次微服私訪。
南巡旨在鞏固政權，且加強對地方的統治以及各處各區文化交流。同時大興通商之策，自然要確保惠及普遍每州郡縣。
可淮寧一向不喜大張旗鼓與奢靡鋪張之風起，雖然是諸臣力薦，但淮寧最終也還是堅持己見一切從簡來操辦準備便是。
除此之外，底下人都十分重視此次南巡，到底是第一次，自然是馬虎不得，紛紛鉚足了勁兒打起精神來準備。
奢華操辦淮寧不喜，但底下人認為此事講究一個黃道吉日需擇選吉時，
這等事宜無傷大雅，淮寧自然也就任由他們去辦了。
此次規模並不宏大，淮寧也不喜浩浩湯湯一眾人前去。人人都心知肚明聖上屆時無非就是帶了國師與柳大人前去罷了。
南下江南，水路要比陸路快得多。可淮寧的身體必然不大能吃得消長久多日的水路。不僅葉之硯諫言，底下眾多朝臣也紛紛覆議聖上改作陸路便是。
可淮寧對此並不大在意，只說陸路數日顛簸難耐，且又不如水路那般時日短上十天半月。眾人不必都迎合他陸路便是。
水路三日，淮寧到底還是不大吃得消。甚至時好時壞，有時情況極為糟糕。
葉之硯一早就守在淮寧榻前忙前忙後片刻不離，可盡管如此眼見淮寧還是難受的緊。
早膳午膳幾乎是一點都用不進去，反胃厲害時連好不容易餵進去的清水都能全吐出來。
好容易等淮寧情況稍微有所緩和，迷迷糊糊能睡上一會兒，葉之硯這才得空，吩咐了和安和守在榻邊伺候的人這才敢溜出去片刻。
葉之硯輕手輕腳踏出淮寧的廂房，一眼就望見不遠處依在船桅上等候多時的顏禮。
現下船行還算穩當，不似剛才有風時那般顛簸的狠。
葉之硯快步走到顏禮身邊笑著頷首行禮同他打過照面，動作尚未做完就見顏禮毫不在意的隨意一擺手，示意他不必多禮。
“陛下如何了？現下可好些？”顏禮面上有些煩躁，可眉眼緊擰在一起，葉之硯只覺得他能看到的全然只剩下不安與擔憂。
“方才一直不大好，暈的厲害。現下倒是好些。”
顏禮面無表情的點頭應過，有些猶豫的試探著開口問詢：“柳昭旻…在裏面？”
這個問題葉之硯可不敢有半分隱瞞，雖然知道顏禮知曉後會愈發煩悶，可還是硬著頭皮道是。
聞言顏禮忽而望向遠處海天相接的茫茫海域，眼神迷離，視線在波濤洶湧的海面上飄忽游移，卻從不在任何一個波浪之上長久停留。
仿佛穿過了歲月流逝而過的風雲，也越過了年歲增長的塵埃，陷入遙遠的回憶之中。
他緩緩收回自己的視線，一邊擡眼嘆氣望向葉之硯，一邊從懷中小心翼翼拿出一個琉璃瓶和一個小小的紅木方盒來。
“你叫我尋來的東西。”
聞言葉之硯雙手接過，慢慢把紅木盒打開，裏頭錦墊上整整齊齊擺放著三顆泛黑的藥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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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安大抵漸漸猜得出淮寧想要去哪，他對宮中地形還算熟悉，倒也很快有了眉目。
果然繞過一片假山後，就見燈火通明的千鯉池。
從前這處淮寧鮮少會來，他白天偶爾見過這千鯉池中的錦鯉也只覺得尋常並不稀奇。
直到那次顏禮深夜帶他前來。顏禮一早就先行吩咐下人將這四周都點上燭火，所以池中金色錦鯉在月色燈火下泛著金邊閃著金光，看起來別有一番韻味，比白日裏來看時不知美了多少倍。
從那之後淮寧就命人重新修繕了此處，尤其時夜晚時的燭火，一定要燈火通明叫人能清晰可見的看清池中錦鯉的形態與游狀。
淮寧被和安攙扶著走到池邊，沒有杵手杖的那只手扶住壁沿。
“都下去吧。”
淮寧低聲吩咐一眾隨從離遠些，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和安。
聞言和安緩緩松了自己扶著淮寧的手，頷首行禮後就同沈歸和幾個侍衛退至遠處淮寧身後。
淮寧低頭去望波光粼粼的水面和其中的錦鯉，再次擡眼望向對面時他忽而一陣恍惚，竟隱約窺見了顏禮的身影。
淮寧扶著壁沿的五指一緊，心跳的頻率有些不太正常。
他忽而看到那一日二人相互依偎在彼此身邊時的畫面，也看見顏禮笑著陪他餵魚的樣子。這段記憶歷歷在目，他記得自己曾經誇讚顏禮總能尋得這世間不同的東西。
而顏禮只是笑著吻過他的眼角眉梢，輕聲細語的告訴他，凡與他有關之事，事事皆會上心。
淮寧艱難的扯起嘴角苦澀一笑，隨後從自己懷中拿出那枚同心鎖。
他放在手心裏看了又看，可翻來覆去那同心鎖自然也瞧不出什麽新花樣來。
水中錦鯉眼看自己上方被一片陰影所遮擋，尚且以為是有人前來投餵，紛紛爭先恐後的聚集在了一起。
“噗通——”
隨著一聲脆響和激起水面一陣輕微的水花四濺後，方才聚集在一起的錦鯉紛紛又四散開來。
淮寧俯身低頭，雙手扶住壁沿前傾身子去看。
那枚同心鎖落入水中後很快就沈入水底，不出片刻就消失在了淮寧的視線之中再也捕捉不到。
方才稍有波動起伏的水面忽而又恢覆了一如既往的平靜，仿佛無事發生一般尋常。
淮寧死死盯住同心鎖沈下的那個地方，幽深而黑亮的眼睛猶如深不見底的潭水。
這其中好似泛著星辰點點照亮了夜空，可細看之下卻又透著一股子冷冽的寒意，幽幽望來時，給人一種莫測高深之意。
他最後凝望一眼湖底，決絕的轉身對著身後的和安與侍從漠然道：“回宮。”
明媚寧靜的晴朗之日，蔚藍的天空之上投射出和煦的陽光，輕柔的西風和南風吹拂而過。
宮中紅木大門緩開，馬車隨從謹謹有序，雖算不上是聲勢浩大，卻也是難得一見的壯觀場面。
從前聖上聖體違和並不適宜長久外出奔波勞累，這既然是聖上繼位以來第一次南巡，諸多大臣也都紛紛請命上書奏表陛下大辦此次微服私訪。
南巡旨在鞏固政權，且加強對地方的統治以及各處各區文化交流。同時大興通商之策，自然要確保惠及普遍每州郡縣。
可淮寧一向不喜大張旗鼓與奢靡鋪張之風起，雖然是諸臣力薦，但淮寧最終也還是堅持己見一切從簡來操辦準備便是。
除此之外，底下人都十分重視此次南巡，到底是第一次，自然是馬虎不得，紛紛鉚足了勁兒打起精神來準備。
奢華操辦淮寧不喜，但底下人認為此事講究一個黃道吉日需擇選吉時，
這等事宜無傷大雅，淮寧自然也就任由他們去辦了。
此次規模並不宏大，淮寧也不喜浩浩湯湯一眾人前去。人人都心知肚明聖上屆時無非就是帶了國師與柳大人前去罷了。
南下江南，水路要比陸路快得多。可淮寧的身體必然不大能吃得消長久多日的水路。不僅葉之硯諫言，底下眾多朝臣也紛紛覆議聖上改作陸路便是。
可淮寧對此並不大在意，只說陸路數日顛簸難耐，且又不如水路那般時日短上十天半月。眾人不必都迎合他陸路便是。
水路三日，淮寧到底還是不大吃得消。甚至時好時壞，有時情況極為糟糕。
葉之硯一早就守在淮寧榻前忙前忙後片刻不離，可盡管如此眼見淮寧還是難受的緊。
早膳午膳幾乎是一點都用不進去，反胃厲害時連好不容易餵進去的清水都能全吐出來。
好容易等淮寧情況稍微有所緩和，迷迷糊糊能睡上一會兒，葉之硯這才得空，吩咐了和安和守在榻邊伺候的人這才敢溜出去片刻。
葉之硯輕手輕腳踏出淮寧的廂房，一眼就望見不遠處依在船桅上等候多時的顏禮。
現下船行還算穩當，不似剛才有風時那般顛簸的狠。
葉之硯快步走到顏禮身邊笑著頷首行禮同他打過照面，動作尚未做完就見顏禮毫不在意的隨意一擺手，示意他不必多禮。
“陛下如何了？現下可好些？”顏禮面上有些煩躁，可眉眼緊擰在一起，葉之硯只覺得他能看到的全然只剩下不安與擔憂。
“方才一直不大好，暈的厲害。現下倒是好些。”
顏禮面無表情的點頭應過，有些猶豫的試探著開口問詢：“柳昭旻…在裏面？”
這個問題葉之硯可不敢有半分隱瞞，雖然知道顏禮知曉後會愈發煩悶，可還是硬著頭皮道是。
聞言顏禮忽而望向遠處海天相接的茫茫海域，眼神迷離，視線在波濤洶湧的海面上飄忽游移，卻從不在任何一個波浪之上長久停留。
仿佛穿過了歲月流逝而過的風雲，也越過了年歲增長的塵埃，陷入遙遠的回憶之中。
他緩緩收回自己的視線，一邊擡眼嘆氣望向葉之硯，一邊從懷中小心翼翼拿出一個琉璃瓶和一個小小的紅木方盒來。
“你叫我尋來的東西。”
聞言葉之硯雙手接過，慢慢把紅木盒打開，裏頭錦墊上整整齊齊擺放著三顆泛黑的藥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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